esp;王辉难得也说了一句实在话：“他其实除了长得困难一点，气质猥琐一点，跟家长告状恶毒一点，其他方面也还是个人。”

&esp;&esp;钱莉莉：“……”

&esp;&esp;清明节，学校会放两天假，只有这个时候，住校的学生才可以离开学校回家去。她们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双休日，天天上课，每四到五个星期回一趟家，拿一两件换季的衣裳，带些干粮零钱回来而已。下了课，钱莉莉去自行车棚推出了自己那辆老旧的自行车，和等在外头的王辉一起走镇上的一段路。

&esp;&esp;“对了，你不是说要理发吗，忘了？”经过理发馆的时候，王辉提醒她。

&esp;&esp;钱莉莉摇头：“别提了，没钱了。”最后几天，她家里带来的煎饼吃光了，只好在学校食堂买馒头吃，多花了两块钱，身上已经一分都没了。

&esp;&esp;“啊？那我借你吧。”王辉赶紧伸手去掏裤子口袋。

&esp;&esp;钱莉莉右手扶着车把，腾出左手来拉住她：“不用不用，我回家自己理理就行。再说了，我不是有钱嘛，你忘了？”

&esp;&esp;王辉“哦”了一声，更着急了：“快点快点，别一会儿邮电所关门了。”

&esp;&esp;顺利的拿到了十八块钱，钱莉莉很高兴，也不忙着取自行车，而是进了旁边的小卖店，花两块钱买了两根带瘦肉的火腿肠递给王辉。

&esp;&esp;“这是干啥啊？”王辉背着手不要。

&esp;&esp;钱莉莉便去捉她的手：“你别不要，这是我自己挣的钱，咱俩最好了，我请你吃个火腿肠怎么不行？那你原来分我炒糖豆、肉包子的时候，我不也都吃了？”

&esp;&esp;“那不一样，那些都是家里给的。”王辉还是不要，“你别……”

&esp;&esp;钱莉莉打断她：“咱俩是不是好朋友了？你给我东西的时候，我其实挺有压力的，总觉得我家困难，我在占你的便宜，现在不过是两根火腿肠，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减轻压力的机会吗？”

&esp;&esp;“嚯！你们俩拉扯什么呢？跟村头老太太似的。”陈旭懒洋洋的声音忽然响起，“什么好吃的啊，你俩都不要，给我呗，正好饿了。”

&esp;&esp;“美得你！”王辉便抓过两根火腿肠，塞到书包里。九十年代，火腿肠还是挺稀罕的，虽然王辉家境比钱莉莉好，可也没到火腿肠自由的程度。

&esp;&esp;“嘁！”陈旭撇撇嘴，“小气包！”

&esp;&esp;钱莉莉失笑，问陈旭：“你在这干嘛呢？”

&esp;&esp;陈旭表情怪异的看着她：“我等车回家啊，这不是车站吗？你失忆了？”

&esp;&esp;这个时候的城乡交通还很落后，没有正规的公交车，只有一些个人经营的老旧小客车往返于县城和各乡镇，所谓车站也就是在坐车的人比较多的地方约定的上车点罢了。

&esp;&esp;钱莉莉方才一时没想起这个茬，现在看到陈旭脚边的大双肩背包才反应过来。

&esp;&esp;她一边点头一边“哦”了一声，没回应失忆的事儿，准备离开。

&esp;&esp;陈旭叫住她：“唉钱莉莉，你那文章我看了，写得挺好，真的。”

&esp;&esp;“啊？你都看了？你买《青河文学》了？是发表在这一期上的吗？”王辉问，“你不是笑话肖老师，说他酸得慌吗，怎么还看啊？”

&esp;&esp;钱莉莉其实也在肖老师那里看到了印有自己文章的那一期《青河文学》，但是出版社没有给她寄样刊，她自己又舍不得花好几块钱买一本杂志，现在她手里还真没有。

&esp;&esp;王辉想说钱莉莉还没有呢，话到嘴边想起来，钱莉莉估计是不舍得买，便转了个弯损陈旭：“你也要当文学青年了？”

&esp;&esp;“没有的事儿。”陈旭说着话，眼睛看着钱莉莉，“我要是当上文学青年，我爸得气死！还不是老秦，拿某个好学生来教训我，让我看看人家，什么考试分数高，别的也没落下，都能投稿当作家了，我琢磨怎么也得瞧瞧作家写的大作什么样呗。”

&esp;&esp;“嘁！比不上我们家莉莉就比不上呗，还阴阳怪气的。”王辉撇嘴，侧身挽着钱莉莉的胳膊，十分与有荣焉，“莉莉啊，一般人都比不上。”

&esp;&esp;“那是那是。”陈旭居然没反驳。

&esp;&esp;“哎呀，你们这是说什么呢，赶紧回家吧。”钱莉莉虽然不会因为这么几句话就飘起来，可是听着这俩人这么夸自己，还是觉得不好意思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。

&esp;&esp;“不过钱莉莉，我觉得你好像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。”陈旭正色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