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六姐刚才所说,连欧罗巴那些蕞尔小国,都能造出若许船只来,满大洋地航行贸易,那末现下既然拿下了许县,而许县有足够的林场,云县又有码头,只要能招揽一批船匠来,五六年之后,一批足够航行往广州港甚至是吕宋的船队,应当是可以期望的。”
&esp;&esp;谈话至此,已经涉及地理,谢六姐又从浅浅的抽屉里取出了另一卷地图——果然是所谓的‘中国地图’!也就是说到了这里,自己才有幸一览,若是未得信任,未展示出相当的能耐,谢六姐应当是不会取出来的。
&esp;&esp;这地图便不似之前,是由一种滑腻的画布制成,而是用了另一种厚实光洁的纸张,摸着润滑,绝不掉色,而地图上色彩斑斓,果然连山峦河流都标注得极为清晰,令人一眼屏息,黄大人用了十足的定力,才止住了赞叹,在地图上为谢六姐指示道,“此时可往福、厦二地,要拿下这两处,不过一场硬仗而已。本省能调集的敢战之兵无有过万,这还是数年内不会再抽人去北面宣大蓟辽一线,若买活军手中有两万可用的兵士,福、厦不足为虑!”
&esp;&esp;他的手又往南去,“从厦门而往泉州、漳州,对面的鸡笼岛,都在指掌之中,不过这只是陆上而已,若说要彻底割据福建道,手里一定还要有一支能打、敢战的海军,一批出色的海船,方才能守住必定从广州港前来攻打的水军,再腾出手去,将鸡笼岛的郑氏驱走,又或是收服了伊,一道南下,绕开广州码头,取道壕镜,将弗朗机人驱走之后,再取吕宋——这又是下一个五年之后的事了,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,譬如在泉、漳、潮、汕等地,找寻那些家中有人下南洋讨活路的海民,培养通译,建筑起对吕宋当地天文地理的了解,乃至演练和弗朗机人交火甚至交恶的战术,等等不一而足。”
&esp;&esp;“若六姐所言不需,天气还会更冷,那么对安南、吕宋等地来说,却也是个开辟荒野的好机会,这些地方原本富饶,只是因为过于富饶,连杂草都是长得极快,又有瘴疠,当地人往往茹毛饮血,甚至还有热死人的,此时天气转冷,安南吕宋等地反而较此前宜居,六姐又有好稻,在此处丰足之后,养十万兵、百万兵料来不在话下,而此时再厉兵秣马,收服北面,平定建、闯等贼。”
&esp;&esp;就连马脸小吴,一边记录也一边不自觉地微微点头,她不再埋怨黄大人说话文绉绉的拗口了,仿佛能随着他那铿锵有力的叙述,望见那实在的将来。“其时,各贼互相撕咬,死伤惨重,而北面战乱灾荒,人口越少,我等在南方蓄养多年,兵强马壮、以多打少,胜势必将在我!”
&esp;&esp;既然天气还将冷下去,那便去暖和的地方,在黄大人的叙述里,广府、安南、吕宋、海船,将是买活军致胜的关键!
&esp;&esp;第76章 军临时加练
&esp;&esp;“那个姓黄的已经回去了?”
&esp;&esp;“没有呢, 还在许县住着,没日没夜的上课,向上陪着他走不开,听说这次也不回去, 要等吴兴那个姓陆的海盗审完了再给他回去。”
&esp;&esp;“哦哦。”
&esp;&esp;营房里顿时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应和声, 又有人问, “怎么忽然间要去打衢县了?这怎么打, 船都不多, 难道要现造桥?”
&esp;&esp;“不真打, 就是借着打去做做生意, 到他们那遛一圈。”来传话的人是谢二哥, 从容地说, “和那边都打过招呼了。”
&esp;&esp;‘那边’指的自然是衢县了,按买活军的经验来说, 往往代表了衢县现在能从生意中得利的权势人物, 一般是当地的实权吏目——地方官总是做几任就走, 吏目却可世世代代地做下去,比起县令、县尉, 他们更像是县城的主人。买活军和县城打交道居多,已很明白其中的权力结构了。
&esp;&esp;“那边的县官现在该着急了吧?”因为要去衢县‘接战’的缘故, 虽然未必会真打,但买活军的兵丁们对衢县的情况也比之前留心了。“这样一个钦差大臣被陆大姐掳走了, 虽然是他自己发傻,但县官也该急得打转才对。他的乌纱帽若是不保,指不定还会拉谁下水做伴呢。”
&esp;&esp;“可不是?所以急着发兵来讨, 至少要做个姿态出来, 不然上头责怪下来, 他也担待不起。但他要讨贼,那些兵丁们怎么想可由不得他。这几天我们码头前的船都少了——都急着回去从各处运竹子,陆大姐说了句要竹子,和圣旨似的,满县都在砍竹。”
&esp;&esp;营房内便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,对于即将到来的‘战事’,将士们显得十分放松,这也情有可原,毕竟买活军如今可算是三省交汇处最成规模,装备也最精良的军队。不论官兵还是蟊贼,首先一个体格就无法相比,其次兵器也压根不在一个水准上,买活军有蒸汽机,有铁,可以大批量制造板甲,让将士们达到人人披甲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