妹。”三少爷虽然和宋玉亭绝对算不上‘谁跟谁’,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,“她久欲学医,也懂些医理,只是如今到了说亲的年纪,我母亲强给她说了一门不相配的亲事……”
&esp;&esp;宋玉亭对三少爷家这一房的内务不太清楚,闻言也是暗叹三少爷大胆——拐带三少爷去云县,与拐带一个姑娘家去云县,这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。前者只会让雷老太爷会心一笑,后者则可能令两家翻脸成仇。
&esp;&esp;他本要严词拒绝,但转念一想,又暗道,“我正是缺政审分的时候,买活军一向看重女娘,也看重医生,常听子重老弟说女医生太少。若能送去个女医生的好苗子,定能为我加许多分。”
&esp;&esp;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被政审分这制度给影响得不轻,但话又说回来了,这种东西狠就狠在哪怕明知其中的算计,却依旧是不由自主乐在其中,故此犹豫再三,还是说道,“你不必和我说,我也什么都不知道,横竖你当日可带一两名小厮上船,我也给你两间房,旁的不必向任何人交代。你们家里人来问我,我也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&esp;&esp;这其实就等于是答应了,三少爷感激极了,再四道谢,又从怀里掏了一份报纸送给宋玉亭,低声道,“这是我从祖父书房抄来的《吏目参考》,也不知世兄是否得了,眼下也没甚好回报,只得暂请世兄看看这个,来日再行厚报!”
&esp;&esp;宋玉亭对这吏目参考,是久仰大名了,但这份报纸受到严格看管,据掌柜所说,市面上并没有卖的,三少爷居然能有,定然是雷轻暗中传抄——此事若是传扬出去,很可能会危及雷轻的前途性命,也难怪雷老爷子只字不提。宋玉亭伸手接过报纸,心跳都加快了几拍,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感激不尽的雷三少爷,回到书房,迫不及待便展开看了起来。
&esp;&esp;“《我们为什么不能用恐惧与迷信来统治国民》……”
&esp;&esp;在短暂的卷首语后,第一篇头条文章便是谢六姐撰写的政论,宋玉亭喃喃念诵出来,只觉得这话新鲜无比,却又仿佛揭露了如今敏朝社会上的许多现状背后的道理,一时不由得又是新鲜,又是亢奋,连忙架起水晶眼镜——他尚还不够专门配玻璃眼镜的,这是敏朝本地产的货——一字一句,细细读了下去。
&esp;&esp;第118章 徐大人读报(上)
&esp;&esp;“《买活周报》、《吏目参考》……”
&esp;&esp;松江府畔, 华亭县外,黄埔港中,乔家路上一间小小的三进院子里, 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架着水晶眼镜, 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信件,转而捻起了包裹中额外附带的一叠厚实麻纸,“看来朝野之间,传闻不假,这买活军确有些奇技淫巧,颇值得琢磨一番,光是印刷之术, 便胜过了我朝廷不知凡几……嘿, 造纸术也颇有进益。”
&esp;&esp;时值盛夏, 黄埔港热得来往的苦力都赤条条地, 只在腰间围一条兜裆布,这老者却仍是穿了一件竹布道袍, 不过是将扣绊略微解开了几枚, 依旧神色安稳, 可见在静功上有很深的造诣。他将报纸来回翻看了片刻, 先用手在纸面上揩了一下,见指头上沾了些墨迹, 微微点头, 又起身出屋, 回到内眷住的里进,片刻后回到书房里, 手里已拿了一枚铜火斗, 里头装填了满满的煤炭, 身后亦跟了个大丫头,口中不断地说道,“老爷,小心则个,便由春兰来为您熨罢!仔细烫了手!”
&esp;&esp;徐子先挥了挥手,示意她勿要说话,将报纸展开,自己拿火斗在上头烫了一道,待到余温散去,又用手揩了一遍,这一次便没有墨迹沾染,再看报纸,依旧字迹清楚宛然,和其余几页对比,不见任何模糊。徐子先便不由点了点头,道,“这活字取墨极好,印得也深。他们的油墨也调配得好。”
&esp;&esp;只看这一点,便可知道买活军处的技术的确远胜其余地方,连印刷都是如此,更遑论别的了。徐子先又取来尺子,在报纸上量了字长、行距、字距,低声道,“字模大小如一,略无参差,这是怎么做到的,令人费解……”
&esp;&esp;活字印刷的字间距,实则是由字模的余量决定的,许多印刷本,会给人以字体忽大忽小,字距忽宽忽窄,有时某行还少了一两个字的观感,这都是因为字模铸造时不能维持同样的尺寸导致。徐子先本人极擅机巧工造,从这份报纸中能看到的,自然比王知礼那样附庸风雅的大太监多得多。
&esp;&esp;他又撕下报纸空白一角,扔进水中,看它什么时候被泡烂。一旁的春兰则早已见怪不怪,只见徐子先不用火斗了,便将其取走,免得老爷格物入神,又烫伤了自己。
&esp;&esp;“纸浆也是从前未曾见过的,不过的确适合刊发报纸。”
&esp;&esp;来回试验了不少细节,徐子先又提起毛笔,在自家的笔记本上记了几条心得,又好好地洗过手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