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他连夜将信送入几处宫府之后便不再管了,第二日早上起来,只觉得早饭都颇为无味,往日喜爱的甜豆腐脑,是家下常做的,惠抑我一口气能喝两碗,今日却是浅尝辄止,便连往日常吃的芡实糕,今日也不屑一顾了,感觉甜味冲嗓,失于极端,无法和昨日的美味相比。只好吃些腌菜配茶泡饭来填肚子,又叫厨房炒了个嫩鸡蛋来,勉强一饱而已。
&esp;&esp;好不容易挨过早饭,惠抑我便要赶紧去使馆处找谢向上,这里却见长子在自己面前逡巡不去,不由沉下脸道,“你不去温书,在这里徘徊,所谓何来?”
&esp;&esp;他少年时专心举业,成亲较晚,二十多岁方才得了这儿子,现在正是十六岁上,去年刚在老家考了秀才,便进京依附父亲居住,由惠抑我出面,在京中寻了一个名塾入学。自然也结交了一班书香子弟,每日里除了会文读书以外,偶尔休假,也四处去踏青取乐,家里并不十分拘束他们。
&esp;&esp;自从年初惠抑我得了这个职位,惠大郎在同学中的地位,无形间便提高了不少。时常有同学请惠大郎在父亲面前打探些无关痛痒的消息,只是惠大郎也并不是如数转达,还算是有分寸。
&esp;&esp;今日,看起来连他也忍不住了,吞吞吐吐地道,“父亲,昨日在学中,有人说起,买活军在使馆中,要开一个前所未有,包容古今万象的所谓大观商场……”
&esp;&esp;惠抑我心想这消息传得可还真快,他儿子自然知道老子昨日去了何处,想来打探些消息,也是少年人常事,便沉着脸,不置可否地‘哼’了一声,惠大郎眼睛一亮,激动说道,“大人果然已经去见识过了么?可曾品尝了买活军的点心?我们学塾里有个王兄,家就在使馆附近,说是这十几日来,从使馆方向,时常能传来一股蚀人心肺的香味,令人闻着都陶然欲醉——”
&esp;&esp;惠家人素喜甜食——这话其实是白说的,天下不喜欢吃糖的人又有几个呢?不过惠大郎和父亲很像,在甜食上是有偏嗜的,惠抑我见儿子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,也不免暗自一笑,升起一种作为父亲特有的成就感。
&esp;&esp;他心里是想着这次去使馆,若有机会,带回些奶茶、蛋糕什么的,给家人共享,只此时是不会说出口的,说不得还要训斥儿子几句,取一个欲扬先抑的效果,清清嗓子正要开腔时,门外小厮一边戴帽子一边飞奔进来,尖声道,“老爷,门外王太监立刻叫出去,说是黄老爷正在车里等着,要去使馆看看——”
&esp;&esp;这黄老爷是谁,自然不问可知,惠抑我一听,心都快跳出嗓子眼,万没想到皇帝居然如此性急,当下也顾不得搭理儿子,慌忙撩起袍子下摆,也不顾自己还穿着家常便履,便跟着小厮一起,从中堂飞跑了出去——
&esp;&esp;第288章 手撕面包红油面皮
&esp;&esp;敏朝的皇帝, 自从百多年前开始,便是连紫禁城都不能轻易出的了,只能在皇城中那三山两海内折腾, 这种皇权的逐步收缩, 似乎可以视作是王朝衰弱的一种象征。直到如今皇帝即位之后,虽然仍是内忧外患、国力日蹙, 但皇帝反而逐渐比以前要自由得多, 借着‘买’事,在京城中逐渐腾挪开了手脚, 现在更是常居宫外,内阁也不去管他。
&esp;&esp;既然如此,皇帝私下要出门也就方便得多了, 平日里有没有逛集市下馆子, 派太监化妆来炸鸡店这里排队,惠抑我不敢蠡测。不过只看这一行人熟练的模样, 便知道绝不是第一次微服出行。
&esp;&esp;几个太监都戴上胡子,扮成护卫, 一辆半新不旧的翠幄车,连拉车的都是寻常的青皮大走骡, 瞧着便是富商出行的模样,恰好惠抑我也没穿官服,混在随从中犹如一个管家, 也不算太出挑,他隔着窗户问了一声老爷好,车里应了一声, 又敲敲车壁, 车马便走动了起来。
&esp;&esp;惠抑我偶然一眼, 突然发现九千岁正在赶车,而车边随行的护卫之一是浙江镇守太监王知礼,心中也不由得暗自咋舌,再无身为朝廷大员,却只能在这尘土飞扬的街面上步行的不悦,低眉顺眼跟着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,使馆门脸遥遥在望,炸鸡店门口已经排起长队,只等着开门了。
&esp;&esp;自从买活周报上普及了疾病传播的条件之后,京城的市容是经过精心整顿的,至少以往污秽横流几乎无法落脚的场面,在京城是绝迹了的,而且对鼠患也比从前要重视得多。再加上又有了牛痘,京城人种痘的机会总是比别处要多,这一两年来,城里居然没有流行过什么大规模的瘟疫,算是很难得的。
&esp;&esp;也因此,城里人丁聚拢,倒要比五六年前更加繁荣,惠抑我看了那条长龙,也是会心一笑,众人驾轻就熟,并不和这些食客争道,而是绕到西南角门,敲门进去,田任丘已经等在门房里了——显然是一早便过来和使馆众人沟通,连谢向上、谢七妹等人都站在不远处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