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”
&esp;&esp;他问了许多许多,几乎声音都变了调,几乎遗忘了母亲是个哑巴,又不识字,他们母子间只能用简单的手势交流,更多地是靠表情和意念——
&esp;&esp;他母亲似乎过得的确不错,她比以前高了一些——她穿了矫正鞋,也比以前要胖,她的眼睛里有了神采,她望着谢听话,一时间仿佛有些生疏似的,过了一会才把手放在脸边上,歪着头做了个睡着的表情:安心睡,意思是她过得好。
&esp;&esp;但是,如果过得好,为何连手语都不会了?难道母亲从不需要和人交流?
&esp;&esp;谢听话在极度的喜悦中生出了短暂的怀疑,但是,母亲很快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,递给谢听话——《手语基础指南》。
&esp;&esp;她对谢听话露齿一笑,翻开第一页,指着上头带了拼音和手势标注的汉字,一个个地用手势‘说’给儿子听,【这是,规范,手语,学会,这本书,你,就能,听懂,我了】。
&esp;&esp;下头还有歪歪扭扭,用炭笔写的拼音,显然是母亲在来时的路上,绞尽脑汁写下的,其中还有几个拼写错误。
&esp;&esp;【我过得,很好,很快乐,我,已经,没事了】
&esp;&esp;【我也,在找你,我换了,工厂,我把你的名字,弄丢了,我不知道,你现在,叫什么】
&esp;&esp;【找到你了,我很开心,我哭了,我哭了很久】
&esp;&esp;【你呢?你还好吗?】
&esp;&esp;【我的,儿子,受苦,了吗?】
&esp;&esp;受苦了吗?受苦了吗?
&esp;&esp;泪水如泉,涌出了谢听话的双眼,他嚎啕着投入母亲怀里,沾脏了她光洁的棉衫,在娇小的母亲怀中大哭起来。谢听话是个受了苦的人,是个遭了冤屈的人,是一个感到不公的人,但奇怪的是,这一刻他终于放下了自己承受的苦难,忘却了未完全解决的不公,彻底地投入了买活军的怀抱,投入了新的信仰。
&esp;&esp;这个信仰,给了他母亲一本《手语指南》,这个信仰让他下井做了苦活,步入了地狱渊薮,但却又给他发了口罩,让他坐着矿车重新回到了人间。连部长来这里,是想看看被放弃的人怎么生活的,但是,如果叫谢听话这个矿山的囚徒自己来说——这一刻,他并不觉得他已被放弃,一个被放弃的人,怎么能寻到亲人,一个被放弃的人,怎会获得一双矫正鞋,可以抬头挺胸的走路,怎会有一本书,让她和世界重新能够交流?
&esp;&esp;谢听话感到自己正坐着矿车不断地向上而去,所有的苦难都被抛在了身后,眼前是一片刺目的光亮,让他禁不住热泪长流。他感到自己迎来了一个时刻,一个时机,让他终于打从心底感到,自己成为了谢六姐忠心耿耿的活死人。
&esp;&esp;“我没有觉得苦。”他对母亲说,“以后就是全新的日子了,以后我和娘在一块,靠双手挣饭钱,以后我们心里,再也不会受煎熬了。”
&esp;&esp;母亲仰首欣慰地看着儿子,但是,她的眼睛里还有一些担心,似乎是怀疑谢听话只是说着一些场面上该说的话,她没有回应儿子,而是伸手擦掉了他脸上的污泥,谢听话也先不和她分辩这些,他从她的怀抱里挣扎了出来,转向一边正在拭泪的沈编辑。
&esp;&esp;“沈编辑,上次的采访——我还有一些话想要补充。”他沉稳地讲,“这些日子,我自己也写了一点文章,我去宿舍拿出来给您过目……”
&esp;&esp;第373章 第三次了!
&esp;&esp;“如今这天气, 着实是没法说,就前一周还得穿夹袄呢,这会儿汗顺着脊背往下淌——天也旱得厉害!金水河都快干了底, 别看咱们城里人不种田, 可也得跟着犯愁哇:再这么旱下去,城外的百姓们可还怎么活呢?还不得个顶个的,啊, 都去买活军那儿逃荒了, 去那所谓的南洋大开拓了?没了城外的百姓, 叫我们城里人吃什么, 喝什么那?”
&esp;&esp;“可不就是您说的这个理?——来, 新下来的西红柿黄瓜, 使白糖一拌,最是清热生津的,可比什么都解暑,您快请用两口, 压一压心火——这嘴角都有燎泡了!”
&esp;&esp;“这不是着急吗?也不知道今年老家的雨水如何了,关陕那里去年收成就不好, 强压着没乱起来,若是今年连土豆都没收成,只怕是要糟糕了——啊, 奶茶来了。”
&esp;&esp;光滑的马口铁杯子外头结了雾蒙蒙的小水珠,两杯沁凉的奶茶被端了上来, 薄铁做的吸管斜插在一团洁白如雪、轻盈如云的奶油里, 拿起吸管微一搅动, 便可以感觉到地下疙疙瘩瘩的都是‘珍珠’, 延平郡王舒心地叹了口气, 拿过奶茶杯来用力吸了一口——这可是破落宗室难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