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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5节(2 / 6)

回之后,再鞭打他们,催促他们交出窝藏的钱财,如果有,那就最好,如果没有那就白挨一顿鞭子。

&esp;&esp;丰厚的白银回到了弗朗机人的腰包中,涧内城被遗忘在了城中一角,连土人们都不太愿意接近这座鬼城,只有侥幸留了一命的华人们沉默地搬回了这里,他们修葺着阴干后的路面,把沾了鲜血的污泥翻盖深藏,将残破的屋宇用便宜的价格卖给了后来人:这些华商死了,但他们的来历还在,他们还有族谱,还有在家乡的亲人。

&esp;&esp;这些亲人们,有些来南洋寻找他们了,有些得到的只是一封简单的信件,讲述了在美尼勒城发生的惨案,随信还有一些碎银——房子卖得相当便宜,但是,经手人和商船都并不从中抽头,五六两银子,就是这些背井离乡的南人留下的全部遗赠。

&esp;&esp;后来的人也都毫无疑义地付了这笔钱,并没有人耍无赖,因为涧内并非是一团散沙,恰恰相反,在买活军出现之前,涧内可能是全天下最有规矩,最和谐的城镇了——能在涧内安家落户的,全都是福建、广府两道出来讨生活的汉子,而且一定有训练有素的渔民带路牵头,他们在来路上也要帮着船员干活,早已习惯了有规矩的生活,真正的无赖到不了涧内,就算来了吕宋,华人也有很多办法来治他们。

&esp;&esp;而且,这些华人,全都是以宗族为单位,一帮一带这样迁徙过来的,福建、广府两道,地贫难种,多以出海打鱼为生,千年来的规矩,已经浸透了骨髓,出门在外,同乡人就如同船人,必须紧紧抱团,私心过重则如一团散沙,任人欺凌——不要以为涧内被屠杀的前辈,是因为太和善了才被人如猪狗般杀死,海上男儿怎可能如此死去?他们是死在战场之上,拼到了最后一刻!

&esp;&esp;岛上的西洋人一样付出了不少血的代价,最后才凭借正规军无可争议的战力优势,以及武器上的代差——华人这里连火铳都没有,弗朗机人可是个个盔甲齐全——这才打赢了这一仗。就连涧内的妇女,也在弗朗机人闯入时冷不防用刀带走了几个。

&esp;&esp;这些都是幸存者在讲古时常说的故事,他们指点着洞开的院门,回忆着自己收尸时的情景,“人就死在台阶下,一条长长的血痕一直拖到门口——她藏了一把小刀,一下就捅到那个红毛番的肚子里,又搅了一下,那个洋番的肠子都流出来了,别人只能把他拖出去,留下她一个人的尸体在那里……烈性女子,年年七月半我都给她上一炷香。”

&esp;&esp;每年七月半,涧内都大做法事,后来的华人们平时不动声色地住在凶宅里,好像就没这回事,但到了中元节这一天,在城里做事的华人也要请假回家过节,六十岁的老爷子也会抽一袋烟,随后叫上几个相熟的老友,背上一刀黄纸,慢悠悠地走在小巷里,在一些稀松平常的角落停下来,用烛台烧几张纸,看着灰烬温柔地落在黄土上,路翻过了,血痕就藏在人们践踏的实土下方,一尺?两尺?

&esp;&esp;当年的幸存者,现在还生活在涧内的只有一百人不到了,他们很多都死了,南洋这里天气太热,华人们要讨生活,总是活不久的,六十岁就算是高龄了。这些老华商也并非人人都孤苦伶仃,原来的家人死了,后来的宗亲又从国内航海到了这里,他们已有对吕宋基本的了解,融入得总比那些全然的陌生人要快得多。

&esp;&esp;新来的华人们,比原来的那些更低调,他们不再挑衅总督府的权威了,总督府对他们也多了一丝宽仁,死去的一万多个华人似乎用自己的鲜血建筑起了一面沉默的高墙:不论根本原因为何,上一次屠杀的直接诱因,是总督府对华人的蛮横役使,以及华人的过激反抗。总督强迫华人操舟出力,去攻打当地的苏丹,而愤怒的华人水手直接把尖刀送进了他的脖子。一万多人因此死去,总督府发现少了华人他们的生活根本无法继续,于是,现在双方各退一步,华人时常给总督府送礼,总督府也不再给他们摊派战斗任务。

&esp;&esp;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了下去,华工的人数越来越多,很快又有了数千甚至上万,涧内的规模比从前还有些扩大了,这里看上去就像是羊城、榕城、泉州这样的华人城市了,那些城市该有的店铺这里一样不少,当铺、估衣铺、海货铺、裁缝铺、香粉铺、香烛铺、棺材铺——黄纸就是他们贩来的、铁匠铺……

&esp;&esp;人们忙忙碌碌地在这些商铺中穿行着,过着自己的日子,看着和从前一样,随和而又勤劳,地位卑下的那些人,总是有些逆来顺受的样子,但是,弗朗机人不知道的是,哪怕是家事最普通的人家,他们家里也有一柄刀,也有一根长矛。

&esp;&esp;涧内城多了一个校场,到了难得空闲的日子,青壮们会组织起来操练武艺,这一天的吃食由城中的富商支持——如果有人真的以为华人容易遗忘,他们就错了,华人并非是善忘,他们更多的是易于妥协,更多的是无奈,没有办法,为了谋生他们必须来这里,家乡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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