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面如死灰,一语不发,冯犹龙大睁双眼,有几分讶然地望着张天如,仿佛第一回 认识他。张天如冷冷道,“现在,你们知道六姐为何绝不容地主存在,又为何要用自己的婚书来打样了吧?”
&esp;&esp;“剥削社会的社会关系中,剥削无所不在,婚姻中,亦存在强者对弱者的剥削。”
&esp;&esp;“而且,在没有调节机制的前提下,剥削一旦出现,在博弈中就常常趋于极限,这是人之天性,不信么?你们回想一下自己从小家庭中所见之女子,尤其是那些偏房小室,便可明白了。纵有一二得意者,其中多数,是否因为其筹码之少,而承受着这样极限的剥削?”
&esp;&esp;他冷峻的目光,从众人面上,一个个挪移过去,竟有不少士人狼狈躲闪,不敢对视,张天如嘲讽一笑,将那几枚筹码丢回签筒里,又摇了摇,听其哗哗作响,“六姐所为,便是要把这些筹码,从局中挪走,告诫所有局中人,虽然剥削无法避免,但博弈筹戏,必须经由衙门干预,留有一条底线在。这,就是她划出的底线!”
&esp;&esp;“当然,这话并没有明言,你也可以不遵守,不过嘛……嘿嘿嘿……”
&esp;&esp;他阴恻恻地笑了笑,“突破底线的人,往往也会得到一个突破底线的结果,我倒是很有兴趣,想看看有没有朋友,以身试法,突破一次给我看看——宗子兄,你来——”
&esp;&esp;张宗子慌忙摇手,“不不不,我可不来!”这张天如今日疯劲大了!
&esp;&esp;“珂月兄,你试试看?”
&esp;&esp;“我早已成婚了!”
&esp;&esp;只见饭桌之上,张天如纵横捭阖,竟无人是他一合之敌,众文士被追问得狼狈无比,忙起身叫道,“人来齐了!快去花厅开饭罢!”
&esp;&esp;张天如还问个不住,众人都不敢搭理,仓皇逃窜,还是冯犹龙在他肩上重重一拍,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,方才止住了,站在那里发呆。叶仲韶悄声问冯犹龙,“老龙,你对他说了什么?”
&esp;&esp;冯犹龙犹豫片刻,低声答道,“我识得他母亲,原也是风月场中人物,其实并不为其父所喜,有了身孕方才被接进府中,他那绰号,便是因此而来。”
&esp;&esp;叶仲韶要年轻得多,自然不知这样不光彩的往事,此时恍然大悟,这才明白为何张天如身为高门之子,却连奴仆族人都可肆意欺凌,今日又做如此狂态,原来是勾起了他的切肤之痛。
&esp;&esp;一时也有几分唏嘘,回首望去,见张天如孤身一人站在茶桌边,手里还捻了一枚筹子,双目微红,神色寂寥,又带了几分茫然。叶仲韶心中也是一软,对冯犹龙低声道,“我对此人,原觉得是个弄权行险,指鹿为马之辈……别看他是六姐道统的急先锋,但他是为了得权而写,还是为了维护道统而写,我心中倒也有些看法呢。”
&esp;&esp;“而今日——”
&esp;&esp;“是啊,而今日……今日却是不同……”
&esp;&esp;叶仲韶又看了看张天如孤寂的身影,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&esp;&esp;“今日,我觉得他是有几分信了……”
&esp;&esp;第457章 栽培
&esp;&esp;“紫山, 怎么样,云县的饭菜还算是合胃口吧?几个月不见,怎么感觉又长高了?”
&esp;&esp;“世叔!”
&esp;&esp;云县城郊小山, 一座能望得到海景的大宅院里,一名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郎, 正有些羞涩地起身向长辈问好, “承蒙世叔挂怀, 小侄在学校中一切都好, 只是学业上进步得有些慢,让世叔见笑了。”
&esp;&esp;“欸,这是哪里说来?三个月便能在初级班里读到第七段, 已是少有人及了, 你若是见到有人比你进步得更快, 那多是些家学渊源的子弟, 你起步得晚些,只和自己比, 无须和人比,那进步得就算是快的了——只是我听你们的宿管老师说, 你总是点灯费蜡的看书, 这不好, 眼睛不要熬坏了, 小小年纪戴起眼镜, 倒是得不偿失,又叫我如何与你父母交代呢?”
&esp;&esp;“世叔也太客气了, 只是我在此处读书,一饭一食都不能自己供给,花的全是父母多年来的积蓄, 云县万物腾贵,不免也有些着急……”
&esp;&esp;“年轻人只是太心急,”徐骜大笑道,“难道我们家还少了你几餐饭不成?你且先把心放在肚子里,安心读书,初级班毕业之后,考入专门学校,情况便有极大改观,到时候有了结余,做什么不能?现在先把根基打牢了,可勿要将身子熬坏,若是眼睛看坏了,从此看东西都要眯着眼,伸着脖子,那多不雅相!”
&esp;&esp;说着,又摊开书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