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远门做生意吗!同阿爹一样,去戏社谋个职位不好?又不是不做这行就没得铜钿花了!”
&esp;&esp;“啊哟哟,真额是大小姐!”李玉望也是无奈,拍额一笑,又扭头对厨房的母亲招呼道,“姆妈,那些衣服弗好洗,送去洗衣厂好来,我反正也不带走的!”
&esp;&esp;“又不脏的了!几星汗气,一搓便掉了,哎呀侬弗管老娘,自去睡了!”
&esp;&esp;李姆妈不耐烦的声音,透过几重门扉隐隐传来,李玉望一咧嘴,只好安顿着妹妹,压低声音道,“囡囡,你傻呀?就阿爹阿娘这副模样,哪里挣得来什么生活?现在阿爹在戏社还有个饭辙,那是叶先生看在吴江老乡,世代交往的面子上,给他一口饭吃,还真指望靠戏社发家致富了?”
&esp;&esp;“我不出去折腾折腾,我们家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?当真就守着这座旧房子,一点点破落下去?到时候,大家一起从吴江来的,别个都是出将入相的,住两层小楼,水泥房,我们那?这个木屋子一辈子不翻修了?只看他们的脸色吃饭?”
&esp;&esp;“侬也十三岁了,当晓得要立起来,我不在的时候,帮姆妈撑住这个家,自己也要好生用心读书,阿哥是不成了,见到书就头疼,我们家的门楣将来还要靠你——你就直管把书往上读去!初级班、中级班不够,我听说中央大学过几年就要开始招生了,我心里是打算你能考上大学的,逢年过节去爷爷家走动,我们才能挺直腰板——你可勿要辜负了阿哥的期望!”
&esp;&esp;李玉照听了,不由得感从中来,唤了声阿哥,一头栽进大哥怀里,抽抽噎噎啼哭了起来,李玉望把她的头狠狠揉了几下,李玉望一边哭一边扬手又要打他,两人边哭边笑边闹,好一会儿才赶在母亲出来之前收了泪,李玉照又不放心起来,围着李玉望絮絮叨叨,问他行囊可收拾完全,常用行旅药物带了没有,连着李姆妈一起,两个女人把李玉望搅得烦不胜烦,还是李阿爹回来,才把他解救出来,各自回房吹灯睡觉。
&esp;&esp;李玉照这里,却是心潮起伏,一晚没有睡着:他们家的身世,说来简单,李家原是阊门地主,祖上也出过官宦,到了李玉照太祖父的时候,从阊门迁居到吴江,和沈家、叶家一直都有来往。
&esp;&esp;不过,从李玉照太祖父开始,往下就没有出过高官了,李玉照的叔祖还有在衙门里做县尉,等到父亲这一支时,便只有大伯捐了个监生在身上,父亲和其余叔伯,不过是秀才、童生,虽然家中有经商,颇为富裕,但在时人看来的地位上,和沈、叶两家已有了明显的差距。很多事情上,他们家都选择了依附两家行事,尤其和叶家过从甚密,与叶家至交袁家,也有不浅的交情。
&esp;&esp;因为这份交情在,李家也成为吴江最早南迁的氏族,早在叶仲韶回乡变卖田产时,李玉照的祖父便嗅到了风头,过段也随之分批处理了家产,投奔叶家一起南下安家。
&esp;&esp;也是因为来得早,这时候云县的房子还不算太贵,李玉照的祖父便尽能力为孩子都买了一个院子,又分了一些安身立命钱,这就算是迎合买地的风气,就此分家了,他自己则跟着老大养老,同时余下的大量财产也都归在了老大这一脉——长子多拿多得,天经地义,余子也不好多说什么,从此便是各谋生路去了。
&esp;&esp;李玉照的父亲,如她大哥所说,实在没有什么文学上的大才,不过是认字而已,为人办事也算不上精干,娶个亲,亲家家世也不过一般,在诸子中本就不算受宠,分到的屋子本来也是最差,又托人情在吴江戏班找了个文学编辑的职位,其实无非就是抄抄写写,帮着排版跑腿,做些杂事而已。
&esp;&esp;若说李家和现在风生水起的叶家、沈家,已经拉开了差距,那李玉照的父亲在李家诸兄弟中,也算是掉了队的,每每逢年过节,到祖父跟前去走动时,李玉照兄妹都能感到人情冷暖:自己家是这样,叔伯们不是做买卖做得风生水起,就是考进衙门做吏目,再次也是自己守个门面过日子,堂兄弟姐妹,又如何会对他们青眼以待?就不说电灯线,就是大哥所说的冷暖自来水、抽水马桶,亲戚家都有了,独李玉照家没有,也难怪他们被堂亲们当成‘乡吾宁’了!
&esp;&esp;在下一代这里,李玉望如他自承,没有读书的天赋,倒是天生敢闯敢干,来了买地之后,家里倒是依靠着他多些,李玉望成人后不久,便加入私人商队,走南闯北,每每回来都带了一笔不少的报酬,李玉照的零花钱许多都是他给的。
&esp;&esp;别看打打闹闹的,兄妹两人,关系最好,他对李玉照的期望也是最高,李阿爹、李姆妈都没想过叫李玉照读大学,反倒是他,一开口那意思,就是要李玉照读个‘买进士’才好。
&esp;&esp;不过,之前他最远也就是去山阳,还没有去过科尔沁,这一次走得这么远,李玉照不能不挂怀,第一日一早起来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