导的秀才,才有这样的本领。你看如今比较出名的那几个采风使,说起来,哪个不是旧学出身,书香世代?”
&esp;&esp;葛谢恩本人不但没有文科上的特才,而且也错过了这种打基础的年纪,这已不是父母的重视和生活环境的改善,能弥补的差距了。葛爱娣竭尽全力,能给儿女提供的,也就是全职上学,不出去兼职(对这个决定她还有点后悔,她认为葛谢恩的幼稚就来自这里)。
&esp;&esp;再一个,就是考试成绩比较差的科目,让她去上补习班,要说额外的文学上的志趣培养,那真是没有的,别说当时,就是现在,她都没有这个概念,就算想培养,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做——拿着文章让她照做都不知道该怎么学呢!就像是刚下树的猴子,走起路来,犹犹豫豫的,每一步都踏得‘夹生’。
&esp;&esp;葛谢恩都十五六岁了,人家旧学的才子才女,这个年纪早已经出名了,在敏朝的时候都考了童生,在买地这里,有些都去念大学了,甚至写了流传的新戏、话本等等。那都是自小的童子功,葛谢恩怎么和人家相比?也不是当妈的嫌弃自己的小孩,葛爱娣只是在比较中客观地发现,葛谢恩不但幼稚,而且很平庸,她见过那些禀赋出众的吏目,大多数人在这个年纪也早就显示出过人的天赋了。
&esp;&esp;“不是说这条路走不通,敏朝也有御史,我们买地这里,新伦理党不也经常鼓舞一些舆论,和衙门唱反调么?就是旧伦理党,最近也还在小报上说着六姐的婚事,在那里抬杠呢。这些人好像也都安然无恙,也挺有名气的——能出头,唱反调也可以。但这条路出不了头,就不划算的。”
&esp;&esp;她也不是没想过这点,葛爱娣对女儿的前程,是早想了不知道多少个晚上了,既然张桂华提到了这个早被否决的路子,她也索性摊开来说,“自古以来,没见过靠这个挣钱的,也就是最出众的天一君子那些人,润笔费高一点,出书也卖得动。但这和话本可不同,话本,一个月不知道出几本,卖多少,这种时弊文章么……就是天一君子我看也卖不了多少的,更不要说他之下的小笔杆子了!”
&esp;&esp;赚不到钱,养不活自己,也不是最大的问题,最大的问题在于这条路很容易走偏,尤其葛谢恩头脑简单,很容易就被鼓动了大放厥词,如果再走歪一步,从乱说话变成乱做事,那就不是赚不到钱的问题了,很可能会联系到全家人。因此葛爱娣绝不可能放女儿走这条路,她倒宁可葛谢恩去写话本呢,话本卖不出去最多是赚个笔墨零花钱,家里就多一个人吃饭而已,葛谢恩要是窜出去不知道认识什么狐朋狗友,卷入长须仙老那样的魔教案子里,葛爱娣难道人到中年,还跟她一起被发配到南洋去,重新种地吗?
&esp;&esp;“这么说倒也没错。”张桂华也不会直接反对葛爱娣,要不然,她也干不了这一行了。“反对不可怕,可怕的是幼稚,谢恩侄女现在来看的确还青涩了一点,是需要锻炼,就让她去和表亲种种地,磨砺一下也行——人干了苦活,脚下才能生根,讲的话也才稳重,不然,真和我们从前见到的那些富家纨绔一样了,可是不好,我们小门小户,供不起那样的大小姐。”
&esp;&esp;这话是说到葛爱娣心里了,她面色一下开朗起来,好像从张桂华这里得到了极为紧缺,却又非常稀有的——一种很到位的理解和支持,这是她从丈夫和女儿身上都索求不到的东西。“说到点子上了,桂华,还得是咱们好姐妹!我们这样的苦孩子,走到这一步,真是不容易!”
&esp;&esp;“不过,这地不能种一辈子,她总还是要回来的。”
&esp;&esp;张桂华也笑了,见葛爱娣开始真正愿意听了,她这才进一步分析,“你把我的话放在心里,等她回来了以后,再试探一二,看看她这股子志气还在不在——这要是磨灭了,那也好,什么人过什么日子,既然是普通人,那就踏踏实实把日子过好,天下大事,不往咱们肩上担,找个擅长的工作,老老实实干活成亲,生孩子养老……”
&esp;&esp;普通人不就这么生活吗?甚至现在衙门把样子都给打好了,什么样的人都能从样子里找到自己的活法,有本事有脾气的,那就好好工作,往下找个服侍你的,没本事也不想干活,还想过好日子的,那就把家务做好,模样打理好,尽力去找个能养家的,婚后是忍气吞声还是扬眉吐气,全看自己的选择罢了。
&esp;&esp;这样模子里的生活,或许会让少年人心生反感,但对葛爱娣这样的中年人来讲,按着这个模子去想象儿女的未来,却给她很强烈的安全感,她不住地点着头,张桂华道,“但如果,到那时候她志向还在,而且,经过这几年的锻炼,也的确有进步了,比从前沉稳了,做事知晓分寸了——那到时候,你真考虑我的话,可以把她往这个方向栽培栽培,那时候,谢恩也才十九二十岁,不管是去考大学新闻系也好,去拜师也罢,也都还正当时呢!”
&esp;&esp;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