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起工钱,就本身在羊城港,家务自理的难度也低了不少,似乎没有贴身养个丫鬟的必要了。哪怕就是她,带来的这两个丫鬟,其实在京城也不服侍她的起居,都是帮着打理账目,应酬同僚,又或者打版裁衣,丫鬟不过是个名目而已,实际上做的是管事、工匠和账房的活儿。
&esp;&esp;除了这两人之外,她还有一些惯常使唤的人手,包括在织造局的下属,张九娘也都出钱让他们自己包船南下,这般,到了羊城港之后,她也不算是没有自己的班底,否则,虽然楚细柳嘴上说得好听,‘新柳服装厂永远是姑娘的家’,但张九娘光身一个到了那里,除了鲁二这夯货之外,无人可以使用,就算楚细柳没这个意思,不也只有被架空的份吗?
&esp;&esp;“有了这十几个人,再有多年来累积下的本钱,不论是在新柳立足,或者是自开个厂子,也就算是有了个起步的资本……”
&esp;&esp;人还没出京城,心思已经飘到羊城港去了,张九娘盘腿坐在车厢一角,闭目只是沉思,忽而又想道:“以后怕是再也不坐这种老式的马车了,羊城港那里,都是新式的四轮马车,跑的是水泥地,用的是橡胶轮胎,这样二轮青壁车,不回京城,再也见不着啦。”
&esp;&esp;以国公府的财力,置办新式的马车,当然不成问题,也并非没有,只是这种车子,在京城只能跑城内,出城的路不好,跑起来格外颠簸,不如二轮车舒适,而在城内又因为比二轮车要大的缘故,很容易堵车,故此始终没有流行起来。
&esp;&esp;两地的差异,就从这件事来看,也是显而易见了,那城池之间的差别,不是富豪能以自身财力去跨越的,张九娘心中也是感慨万千,暗道,“我这是离了福地儿,又攀高枝去,很该开心才对,怎么心底却这样酸涩呢?”
&esp;&esp;确实,从面见鲁二开始,她行动上是没有丝毫迟疑的,甚至对父母的不舍还有些不耐,直到这一刻,心中的离愁别绪,似乎才找到了一个破绽,刹那间山呼海啸般反攻过来,几个呼吸,便是眼热鼻塞,张九娘不由得举起袖子,遮掩着擦了擦脸颊,却听闻身边有抽噎之声,转头一看,母亲不知什么时候,已是泪流满面,父亲也是频频拭着眼泪,一家人各自默默垂泪,只有七八岁的小妹妹,大概是年纪尚小,抽噎出声来,打破了车内的寂静。
&esp;&esp;想要留在家乡,可家乡已非家乡,这是人世间最大的莫可奈何。哪怕新生就在眼前,也是锦上添花的青云大道,又哪能没有半点不舍?张九娘不敢再缠绵下去,生怕哭红眼睛,在兄弟姐妹间失了威严——对这些亲眷,她还是很看重的。俗话说,出门靠亲友,她想要开厂子,里外都需要帮衬,而在羊城港的人脉却非常匮乏,就算这些亲友不会都进她的厂子帮衬,将来还不得指望这些同舟共济的亲人,在各行各业互帮互助么?
&esp;&esp;也是为了分神,一个也是为了透气,她揭开了一点窗帘,往外窥视街景,这一看不得了,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,也不顾仪态,往外爬着掀开门帘,探头问道,“鲁二,那些人是?”
&esp;&esp;鲁二虽然不赶车,但却也不进车厢,而是坐在车辕上一路压阵,见张九娘探头,忙给她搡回车厢,掀开门帘子探身进来,压低了声音嘱咐道,“姑娘小心则个,别露了面招惹是非,被人盯上就不好了!刚才这一路上好些人窥探呢,都是看了我才歇了心思的!”
&esp;&esp;张九娘是知道鲁二意思的,也是鲁二江湖经验丰富,事前和她说好了,大家都不许开窗探头,车内也不得谈笑,都悄声的,几个车夫,也都换上了买地的衣服,而鲁二坐在前头,一身的买服,神色精悍,趣青的头皮——这谁看了不像是买地往天港买卖运货的车子?
&esp;&esp;这般便算是平安了一半,要知道,现在天港到京城这一路可未必太平,想也想的到,城里自顾不暇,乱成一锅粥了,哪还有多余的人力去照顾官道?又有太多人乍然失了生计,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想着路上抢一把,脸一抹,从此南下又做个体面人了?
&esp;&esp;休说现在雄国公府已无兵权,就是派了家丁,都未必能保得平安,那么十来个家丁,面对百来号人的冲击,能做什么?以前能管用,那是因为国公府的威望名号,现在这样的时候,谁还在乎这些个?尤其是很多家人四散,直接被国策放弃的勋贵残余,还不知道怎么记恨国公府呢!
&esp;&esp;因而,张家这支车队,也是非常低调的,就怕惹来觊觎,哪怕不出人命,丢了行囊也是惨重的损失。张九娘听鲁二说的时候,当然也赞成,但情感上却未受触动,可刚才掀帘子一看,见到大约百余人的队伍,稀稀拉拉走在道边,个个肩上不是扛了榔头、铲子,就是挎着腰刀,还有手里拿着红缨枪的,也不出声,顺墙根折入一处隐见红墙的巷子里去,这才大吃一惊,对于如今京城局势的混乱有了实感!
&esp;&esp;当下把那离情别绪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