镶嵌在胸前。
他在这一刻无比思念贝加庄园。
厚重的庄园大门,普顿河,河岸的树,尽头的花园,花园东侧的天使雕像。主楼,西翼,马厩还有辽阔的草坪和风声。
林苟单手握住那枚海螺,放在耳边。
只有,低沉和错乱的心跳。
没有,大西洋彼岸的海浪。
今年秋天,女王锦标赛横空出现一匹黑马,民众对赛马的热情空前高涨。
贝加城镇居民却兴致贫贫。
一连三年,城镇的赛马都没有新的冠军出现。
为此,家族办公室特意做了民意调查,结果是居民普遍认为没有比贝克先生更优秀的选手。
咖啡馆里的赛马周边徽章销量不佳。
老板做了限时打折的活动,一个男人说:“贝克先生还在美国吗?什么时候再回来。”
另一人说:“不回来啦,据说贝克先生要在美国结婚了,未婚妻是美国人嘞。”
“布雷奇先生要去观礼吧,说起来加利安伯爵也很久没有来贝加了。”
“诶,城镇越来越冷清了,天气预报说后天又要降温,过暖费一年比一年贵。”
他们背对着一排座椅。
金发被压在青色帽檐下的brian,双手捧着一杯热咖啡,手边的平板放着视频会议的画面。
他有两个月没有回贝加,今天下了飞机觉得空气沉闷,开车在镇上转一转。
咖啡馆斜上方是那家首饰店。
brian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指根的金戒指,走上街,对着首饰店的门头拍了一张照片。
他准备在林苟第四次还款的时候发出这张照片。
安保从监控里看到没有乘车点主人站在铁门外,直到brian无奈地指了指铁门才打大惊失措的遥控开门。
沿着普顿河,brian在河岸边缓慢地走着。
从他回到英国,给林苟发银行账号,他就想明白了。
这笔钱对应着林苟在贝加的开始。
14年前的&039;债&039;就在14年后的贝加中结束吧。
他们刚离婚的时候,brian并没有要结束的感觉,他觉得自己只是给了林苟一种选择,而选择的最终解释权永远在他手里。
只要自己动一动心思,他就能像帕特里克一样把亚洲小狗带回来。
可他去了一趟中国,见到离婚后生活得很好的林苟。
他终于回到了自由的世界,拥有了自己的朋友,工作和生活。林苟和离开英国一年没有太大的变化,可brian就是觉得十分陌生。
大约是那双黑眸放下了戒备,变得平和。从林苟眼里看不到贝加,brian真真切切觉得,他们的婚姻已经彻底结束了。
没有正文,只有照片的邮件,他没有话要跟林苟说了。
brian在一棵树下低头看着脚边,小心翼翼靠近的流浪猫。抬脚做了一个驱赶的假动作,低声说:“去,别靠近我。”
那只猫惊恐地逃开,在半米的距离反身靠近,小心翼翼,一步一顿,蹲坐在brian脚边。流浪猫分辨不出他绿眼眸里的冰冷,也辨认不出他尊贵的身份,觉得安全后自顾自开始舔毛,半晌发出很轻的喵叫。
和某只受伤刚来贝加的黑狗挺像,brian的神情缓和下来,一连串的咳嗽,喉咙因为吞咽而疼痛,brian的脸色再次阴沉起来,接起电话的第一声险些没发出声。
林苟从梦里醒过来,直勾勾盯着天花板,任由闹钟响了三遍才关掉。
他坐起来,低头确认了胸前的海螺,怔怔地想,奶奶给我托梦了。
梦里很黑,隐约是林苟登船离开的那个凌晨,奶奶站在院子里,头顶顶着昏黄的光线看不清楚模样,矮小的老太太佝偻着身躯,声音却带着笑意。
她说:“你带老婆回家啦,奶奶看到了,很漂亮,我孙子结婚了要好好地生活,要幸福”
奶奶的声音逐渐变小,混着厚重的号角声听不清楚。
林苟怅然若失,目光放空,脑袋空白而茫然。
是了,他安葬奶奶的时候只说了结婚。
没说离婚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