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店里买药大多是和他差不多大年纪的。
老先生对店里英俊的年轻人印象颇深,昨天他说给朋友买药,天不亮又打来电话问诊,语气焦急,没一会儿就亲自来取药,是什么朋友?
见林苟语塞,老先生挥挥手,饱经沧桑的脸上有斥责,也有包容。“鬼佬的体质跟我们不一样,同样是水土不服,他们的身体反应更大。我这家店以前开在高升街的时候,很多英国佬来这里买药的。高高大大的个子有什么用,满身大汗只知道喝冰啤酒,湿气排不出去,冷热交杂,说不出来的难受。”
他在食用方法上写-加倍的量服用,递给林苟,指着门外,说:“这条街出去右转,有一家凉茶铺,药材用得扎实,给英国人喝喝看吧。”
买完东西,早茶时间还没结束,林苟打包了几份好消化的粥点。
这座酒店走过百年,是英国殖民时期全亚洲颇具盛名的酒店。政界人士下榻的首选,因此酒店的保密措施严密。
林苟从直属电梯上来,提着纸袋,被保镖从里到外搜了个遍。
今天突然加了安检流程,一定不是doris工作不到位,昨天忘了安排今天才补上。林苟不为难打工人,全然配合,也大概知道昨天把那只鹰逼急了。
万幸,brian的小动作仅限于例行检查,林苟系好纽扣,敲门。
doris正准备走,来开门顺便观察林苟的神色。
她听说林苟在brian的房间一整晚都没出来,担心前任相见会天崩开局,闹个天翻地覆。
的确是天翻地覆。
浪迹不堪的床单,散落的衣服,打湿的地毯,倒落的台灯…天不亮,她联系酒店派了三名保洁才勉强在短时间内把房间收拾干净。
在香港,brian没有贴身仆从,doris倒也并非不愿意照顾他的生活起居。
她算是brian的心腹,是贴身秘书,除了公事,老板的私事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。
前天,收到老板指令给林苟发酒店地址的时候,doris便提出反对意见。
她考虑的是brian的安全,知道他住址的人越少越好,而老板考虑的是
“我答应给他一笔报酬,难道你要我成为言而无信的人?”
“但林先生可能会泄露您的行踪。”
brian不以为然,“那就更要把他骗来然后杀了。”
林苟进入房间,拿着好几个纸袋,冲doris点点头。暂时分不出人手跟着林苟,不过略微想想,也猜得出他买了什么东西。
doris对他说:“布雷奇先生吃不下东西,只喝了水”
林苟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,昨晚他没回复邮件,小平一上班肯定要联系他。
暂时无暇理会,林苟对doris说自己带了食物和本地药茶,2个小时后请酒店的医生来量一次体温。
“暖气管道老化房间温度不够,我让酒店工程师过来…”
“不用,太热反而不利于他恢复。”
“但布雷奇先生要求…”
“放心,没事的。”
他个子很高,健康的小麦色,幽深的黑眸,讲话时很专注,给人有一种没来由的,交给他就好,他能掌控接下来局面的安全感。
doris松了口气,昨夜跟英国团队开会急需补觉,既然林苟回来了,说了两句便离开了。
迈上走廊,doris觉得还是要分出人手跟着林苟,至少在香港,他已经跟brian重新扯上关系,如果出什么事
不敢想。
卧室静的听不到一丝声音。
林苟放下东西,先去里间,床上堆着一座&039;小山&039;,看不到头。
是真看不到头。
他掀开被子,&039;小山&039;在被子底下蜷缩成一个球。
林苟不由分说,把人拎起来,放枕头上躺好。金发凌乱,触感柔软,视线往上,一双紧闭的双眼。
不知道在装睡还是在生气,被注视着,brian的定力依旧顽强,遵循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,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倔强,死死闭着眼睛。
林苟看了一会儿,看不到眼神,读不出他此刻的想法。但brian又很好懂,他的情绪和要求都放在脸上,流淌在他尊贵又骄傲的血液中。
这只倔强,脆弱的鹰安静地躺在他眼前,林苟像被极细小的电流击中,心脏一寸寸的收紧。他收起眼里的情绪,弯曲的指关节在brian下颌蹭了蹭,“起来吃东西。”
林苟带回来的食物着实简陋。
brian挑剔地用筷子扒拉盘子里的粉肠和艇仔粥,“你就给我吃这些?这都是什么做的,软塌塌的,透明还黏糊糊的”用筷子挑开叉烧包的小十字口,皱着眉凑近闻了闻。
甜腥味,好恶心…
但他实在太饿了,咬了一小口,缓慢咀嚼,然后咬了第二口,艇仔粥也喝起来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