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唇,直到尝到腥甜的铁锈味,指尖失控地在屏幕上反复放大、再放大,直至像素模糊成色块,她才承认这个事实,承认妹妹将要会迎接来新生的亲密关系的事实,就算不是现在,也会在未来——不,至少不能是现在!
&esp;&esp;这是谁?她快速地在脑子里搜寻所有与池家有交集的任何人。
&esp;&esp;搜寻越是徒劳,那簇压在胸口的暗火就烧得越是猛烈——已经不是简单的愤怒,而是某种沼泽咕嘟冒出的,在脏腑间翻搅、蒸腾,最终淬炼成带着恨意的毒气。
&esp;&esp;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“咔”声,攥着手机的指尖褪尽血色,呈现出种僵冷的青白,颤抖通过冰冷的金属外壳传导至整条手臂。
&esp;&esp;“哗啦——!”
&esp;&esp;一声刺耳的爆裂骤然撕碎宿舍的宁静。
&esp;&esp;池素猛地挥臂,桌面上摊开的书本、凌乱的化妆品、半瓶没拧紧的矿泉水应声横扫出去。
&esp;&esp;噼里啪啦砸落在光洁的地砖上。
&esp;&esp;水花与玻璃碎片四溅,一本硬壳书撞上椅脚,发出沉闷的钝响。
&esp;&esp;正在对镜描摹唇线的宁均禾手一抖,突兀的猩红划出嘴角,她愕然转头。
&esp;&esp;后面戴着降噪耳机的舍友也惊恐地扯下耳机,茫然回头。
&esp;&esp;空气凝固。
&esp;&esp;只有地上水迹缓慢蜿蜒,映着顶灯,一片狼藉。
&esp;&esp;宁均禾目瞪口呆,她看着池素的身体在无声中剧烈起伏,又突然身形不稳地撑住桌沿。
&esp;&esp;斜阳穿透铝合金窗框,将室内割裂成明暗交织,那光芒泼在池素瘦削的脊背上,不像暖晖,像层危险的釉。
&esp;&esp;池素完全变了样子。
&esp;&esp;苍白如纸的皮肤从脸颊开始,以惊人的速度漫上潮红,像是皮下毛细血管集体爆裂,一路蔓延,连耳朵尖都烧得通红。
&esp;&esp;她惯常冷静漂亮的脸庞被种近乎狰狞的神态侵占,下颚线绷成僵硬的石块,眼睑下肌肉细微地抽搐着,牙关紧咬,发出极轻微的“咯咯”声。
&esp;&esp;只有远处学生的喧嚣,衬得这室沉默更为骇人。
&esp;&esp;“池素……”
&esp;&esp;宁均禾的呼唤轻得像声气音,怯怯地擦过空间。
&esp;&esp;对方才如梦初醒,肩胛骨骤然一缩,她倏地抬起头,黑色的发丝随着动作从颊边滑落,重新覆上额角与眉眼,像道匆忙垂下的帷幕。
&esp;&esp;她不再看任何人,只是沉默地弯下腰,动作有些僵滞,却带着种奇异的专注。
&esp;&esp;另外两人仍僵在原地,目光残留着震惊的余颤,看着她将那片狼藉,连同那惊喜的怒意,一并收敛干净。
&esp;&esp;门落后,三人才面面相觑。
&esp;&esp;“池素怎么了?”
&esp;&esp;“我不知道啊……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
&esp;&esp;其中一个人欲言又止。
&esp;&esp;宁均禾到底是捕捉她眼神的闪烁,追问道,
&esp;&esp;“你知道她怎么了?”
&esp;&esp;“你们都没有听人讲吗?”
&esp;&esp;被追问的舍友尴尬地挤眼,将身体弯成个分享秘密的弧度,悄咪咪地说,
&esp;&esp;“他们说池素很装——”
&esp;&esp;宁均禾听完后哑然失笑。充满了荒谬的无奈。
&esp;&esp;“这是谁造谣的?她每个星期回去是去带她妹妹,什么去看男朋友。”
&esp;&esp;“啊?那我就不清楚了……”
&esp;&esp;舍友脸上闪过猝不及防的窘迫,急忙和自己撇清关系。
&esp;&esp;“我上次打麻将听别的班的女生说的。”
&esp;&esp;长得漂亮不是坏事,但长得漂亮又太傲可就会得罪人了。
&esp;&esp;再加上,池素本身因为需要来回跑的缘故,她也不怎么有时间和别人打交道。
&esp;&esp;司机接到电话时,听筒里传来的航班信息与池素冰凌般的简短指令让她微愕——这个时间点,大小姐本不该出现在机场。
&esp;&esp;但她立刻应声,将车驶入暮色渐浓的车流。
&esp;&esp;机场高速两侧的霓虹开始流淌成模糊的光带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