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牧首先看见的,是一道清瘦的背影,她在佛前的拜垫上坐着,身上是一件米白色的僧袍。
她一边敲着木鱼,一边唱着像梵歌又像英文歌的曲调,他听不真切,不过十分婉转好听。
女人精致的五官侧脸在烛火照映下,犹如深山里的仙女,一身佛相,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。
谢暖也发现身后有人,一转身,看到杨牧也愣住,不施胭脂淡粉的唇轻启,却没有发出声音;两人一坐一站,杨牧觉得这女人清丽得绝尘。
她起身:“杨先生。”
杨牧皱眉站在台阶上,目光沉沉。
谢暖决定陪姐姐到初五,再返回b市;昨天因为感冒昏沉,整个人在雪地滑了一跤,才跟佛寺里的比丘尼借了僧衣。
在杨牧眼中,一身僧衣的谢暖整个人都是白的,只有一双眼睛,浓黑得慑人;其实第一次见面,他就注意到她的眼睛,一个成年女性,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澄澈干净的眼睛。
谢暖说了一句什么,发现杨牧没理会,又说了一次,还指了指方向:“杨先生,从那里下去,这里是不接待香客的。”
杨牧快速在心里评判谢暖;这女人他真正认识,是她在酒店门口被她拦住,她挟恩要他带她离开,可见她是一个善于利用机会、急功近利的女人。
之后就是那场医院门口的车祸。
哼,年纪轻轻,倒挺会算计。
杨牧脸沉着,一句话都不说转身走了出去。
谢暖一愣,瞬间反应过来──敢情他是认为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与他制造“偶遇”。
谢暖不自觉被自己逗笑,高高在上的人也这么戏精,她自己也觉得太有缘了,居然在这里又遇上他。
如果她和这位商界的神不是虐缘,那一定是──呵,来被她利用的。
谢暖盯着他离开的背影,若有所思。
翌日,早上六点谢暖就起床。
二十分钟后,谢暖就看到杨牧的车。他穿着黑色长款大衣,把他逆天大长腿衬托的更加修长;他站在车前打电话。
谢暖走过去,她一身黑色羽绒服,一张脸因为冰冷显得格外白,就像一块精雕玉琢的美玉。
“杨先生早。”
杨牧收回视线,目光暗沉。
谢暖走过去:“车坏了?”
车盖被撑了起来,这架势自然是车子出了问题,所以杨牧点头。
“我可以看看吗?”谢暖道:“我在美国念的是电机工程,很少见女孩子念电机吧?或许我可以试试。”
杨牧挑眉,没想到这个年轻女孩居然是个海归?他点头,然后自然抽出一支烟,要点的时候打火机一滑掉落在地,谢暖帮忙捡了起来,顺势给他点上。
因为谢暖凑了过来,一张玉雕般的脸靠得极近,浓密的睫毛弯弯翘翘。
这小孩,真他妈漂亮。
杨牧垂下黑眸:“谢谢。”醇厚的低音在清晨听起来有一种特别的性感。
谢暖一边检查车子的发动机,一边和杨牧搭话:“今天下雪,若等维修,可能要等到下午,希望没什么大碍。”
没一下子,谢暖就抬头,笑眼弯弯,那笑容让寒冬的太阳都失色:“只是油路凝结了,天太冷了。”
她脱下羽绒服,只穿着毛衣,捋起袖子,弯腰时露出一节精瘦雪白腰身,包裹在毛绒牛仔裤里的纤直长腿尽数落在杨牧眼底。
杨牧弹着烟灰,转开视线,黑色皮鞋刻意去踩地上雪块,恍惚觉得地上的雪都没有那节腰身刺眼。
“杨先生,有纸吗?”她举着沾着机油的手。
杨牧进车里抽了两张湿纸巾给她。
“谢谢。”
“状况如何?”
“我得试试。”说完她要上车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,问:“可以吗?”得到肯定的答案,她才坐进驾驶位。
车子很快就发动了,谢暖满意熄了火,走出来穿上自己的羽绒服:“好了,杨先生您下山注意安全。”
杨牧上车后发动引擎,谢暖朝他挥手,就径自往前走;杨牧将车缓缓开向她,用手指按了一下喇叭:“上车。”
谢暖挑眉,露出一脸意外惊喜,然后就大方打开副驾驶门:“谢谢杨先生。”
车子行走不到两分钟,杨牧的手机响了,他按了通话:“没事了,不用过来,都在山下等。至于柳沛,她回国了,你去接她。”
说完杨牧就挂了电话,手机放回去,大奔就缓缓行驶在山间的公路上。
车内很安静,谢暖只听到轮胎压过冰碴发出的声音;她活动了一下指关节,摩挲着牛仔裤的布料:“杨先生要回b市?”
这里到b市没有飞机没有高铁,所以她才敢动手脚。谢暖想着怎么搭话,突然杨牧问:
“你叫什么?”
谢暖倏然回头,看着杨牧硬朗的侧脸线条:“谢暖。”
杨牧的拇指滑顺刷过皮质细致的方向盘,目光直视前方,看不出他的情绪